【郑楚中秋24h——2:00】冰镇酸梅汤 02
程啸放学的时候正是郑吒晚自习的课间，他拽着郑吒跑上四楼，风风火火地来到了高三一班门口。两人在一班前门左看右看，却怎么也找不到人。问了进出的同学才知道，楚轩正在备战物理竞赛，每晚都得去另一个教室学习。
竞赛教室在天井的另一边，远远望去，前后门都紧紧地闭着，显然是没有下课。程啸见了，立刻就哭丧起脸来。
郑吒见程啸的神色实在萎靡，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：“算了，你先回家吧，等会儿我放学的时候，我自己过来找他。我来跟他说这件事。”
程啸自然是顺坡下驴，喜笑颜开地钻进楼梯间，瞬间就跑没影了。
趁着上课铃响之前的最后两分钟，郑吒来到那间竞赛教室的后门，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。
教室里只有五个学生和一位左右巡视的老师。那位模样年轻的老师应该是竞赛教练，正看着这些竞赛生冥思苦想、奋笔疾书。
郑吒凭着记忆里的样貌，轻易地找到了位于第二排右侧的楚轩。从他的角度，只能看见楚轩瘦削的背影和不断移动的笔尾。
楚轩的头发比自己的略长，遮住了大半后颈，那缕缕发丝根根分明，柔软清爽，看上去一点也不油腻。教室顶上的电风扇风力十足，他头顶的碎发被吹得起伏不止。发尾落在他那没有褶皱的白衬衫上，让他看起来挺拔而干净。
郑吒回头看了看，隔着教学楼中央的天井，对面的教室人声嘈杂，传来阵阵笑闹，而自己这一边的教室却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。他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又看了楚轩一眼，觉得学霸的世界真是恐怖。
没想到走来走去的竞赛教练一转身，恰好和教室后门的郑吒来了个对视，径直便向后门走来。
郑吒看见老师就心虚得厉害，转身拔腿就跑。
对于郑吒来说，能够在晚自习写完作业，就是一大幸事了。他紧赶慢赶，总算在离下课十分钟的时候写完了最后一门物理。
一对答案——妈的，错一半！
郑吒的脸比辅导书的绿皮还要绿。
离放学还要三分钟，等会儿还要去找楚轩，左右是来不及看错题了，他只好将匆匆忙忙地把辅导书塞进书包，等到下课铃声一响起，就蹿上了四楼。
刚跑到一班门口，他便看见楚轩刚刚回到教室，正在把竞赛试卷装进文件袋里。
估计得收拾一会儿呢。他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光污染的夜空，又等了几分钟，才看见到楚轩背着书包走出来。
“楚轩。”迎着走廊的灯光，他忐忑地走上前。
“你是……九班的郑吒。”楚轩眯起眼睛，看清了来人。未等郑吒解释，他就开口道：“程啸不来了？”
“啊？……对。”郑吒被抢了先，不由得一愣。他很快回过神来，暗暗佩服学神的机智，出言解释道，“程啸才高一嘛，少上一节晚自习，让他干等着也没意思，我就让他先回去了。以后我俩一起回家吧。”
楚轩点头：“和我猜的一样，他应该是去陪女朋友了。”
“噗。”郑吒想到程啸被赵樱空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，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。
八卦永远是拉近人际关系的最好话题，将郑吒见到学神的焦虑吹散个干净。他脸上的僵硬化开，露出一个揶揄的笑：“才不是陪他女朋友，八字还没一撇呢！这次他追的小姑娘成绩贼好，对谈恋爱没兴趣，似乎还练过防身术……”
楚轩淡淡地应了一声，听着郑吒侃侃而谈，与他一同走下楼去。
一路说着程啸的光辉事迹，二人走到了教学楼大门口。郑吒一拍脑袋：“光顾着聊天了，忘给你说，我是骑自行车来学校的，以后我载你回去。你等我一会儿，我去拿车。”他往停车棚跑去，书包在他背上晃晃悠悠，里面的辅导书和文具盒有节奏地碰撞作响。
楚轩默默地跟了过来，看着给自行车开锁的郑吒：“骑车比坐公交慢。”
郑吒将书包丢在前篮，跨上车座，一气呵成的动作颇是潇洒。他转身拍着后座保证到：“放心，我骑车快，而且我可是篮球队体力最好的那个。哪怕载上你，也不可能比公交车慢！坐上来吧！”
楚轩看了他一眼，冷淡的神色中似有犹疑。但郑吒的笑容太过自信，叫人实在生不出拒绝的念头。最终，楚轩点点头，侧身坐了上去。
郑吒把楚轩的手扯过来：“你抓紧点，别摔了。”
腰上不轻不重地环上了两只手臂，郑吒踩上踏板。
他想着楚轩淡淡的态度，忽然觉得，楚轩看上去生性高冷，自己毫无征兆地说要载他回家，是不是太自来熟了？况且这八月底的大热天，光是坐在教室都会出一身薄汗，楚轩会不会是嫌弃他了？
他脸上赧然，局促地补充道：“你别嫌弃我啊，虽然我们球队每天下午都要训练，但我们在晚自习的大课间都会跑去同学宿舍洗澡，这身衣服也是新换的，我身上干净，你放心。”
隔着残夏扑面而来的暖空气，楚轩的声音也被风声吹得模糊不清：“没有嫌弃。”
郑吒松了口气，笑道：“唉！夏天太阳太晒，下午打球辛苦得很，弄得人满身是汗。”
他想起楚轩正在备战竞赛，晚上连课间都没有，不由得感叹：“程啸放学的时候，我和他来找你，结果你在学习竞赛呢。看样子你也挺累。”
楚轩道：“还好。”
按理说，楚轩这么个聊法是会把天聊死的。不过郑吒对学霸的生活充满好奇，一路上叽叽喳喳，单方面输出直到小区门口。
他们居住的小区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，里面都是不足六层的平房，外墙已经发黑掉皮，顺着楼顶拖曳下长条的污渍。小区内栽种的绿化树早已遮天蔽日，将路灯的光亮打散成稀疏零碎的斑点，令狭窄的行道更显昏暗阴森。
郑吒知道楚轩住在最里面的一栋，他把车锁在小区门口的停车棚，说道：“走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楚轩拒绝道：“不用。我们不住同一栋，没必要。”
郑吒拍拍他的肩，就像是揽着一同打篮球的好兄弟：“帮人帮到底，送佛送……呃，好像有什么不对。”
他嘟哝几句，接着道：“不管了，反正程啸肯定是要和你走到楼下的，我帮忙做任务，肯定不能偷工减料。”
听了这话，楚轩便不再说什么了。
借着不甚明朗的灯光，郑吒看了看手表，自豪地将手腕伸到楚轩面前：“你看，我骑车回来只用了十五分钟！坐车来学校至少要二十分钟呢！”
楚轩低头看向他的表盘，点头道：“确实很快。”
郑吒脱口而出：“男人怎么能说快！”
楚轩偏过头，无声地看了过来。
郑吒憋红了脸。他下意识地说了个经常和队友玩笑的荤段子，但楚轩看上去跟个书呆子一样，肯定纯洁得像一张白纸，怎么可能懂这个？
他讷讷地解释道：“呃、没什么没什么……你不需要知道这个……”
楚轩“哦”了一声：“这对你来说不算快？”
……怎么越来越怪了。
郑吒生硬地转移话题：“说起来，你是搞物理竞赛的，物理成绩肯定很好。以后回家的时候，要不你给我讲几道物理题吧？今晚的作业我错了一半，把我脑壳都想痛了！”
出乎郑吒预料的是，楚轩没有拒绝，而是指着前方的路灯：“那里比较亮，你把作业拿给我看看。”
郑吒一愣，摆摆手：“今天太晚了，我自己回去琢磨吧，明天再来问你。”
楚轩点点头：“以后在学校问我。”
郑吒将楚轩送到楼下，笑道：“我载你回家，你给我讲题——年级第一的免费辅导，我稳赚不赔。”
他挥挥手正要告别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：“你要我早上送你上学吗？”
楚轩道：“我六点半出门。你起得来吗？”
郑吒面色一白。他可是篮球队的，每天训练量那么大，不睡够可不行。他每天七点十分才起床，七点十五出门，踩着点进教室。
他连连摇头道：“不了不了，我得睡觉，睡不够会崩溃的！”
楚轩侧身看了他一眼，点头示意，露出礼节性的笑容：“那么明晚见。”
郑吒也点头道：“明晚见，我上楼来找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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